人群里冒出几句话:“松菴,莫不是鬼楼上的那个?”“是他是他,听说他家床底下有死人骨架。”“听说疯老太太是他爹的小老婆,第五个。”“还听说,他吃自己的药草,吃疯了。”
随松菴浮山采药草,茱萸最是欢喜,关于这一点,少年再木讷,也看得出。
“津润始萌,未充枝叶,势力淳浓。”“至秋枝叶干枯,津润归流于下。”松菴面授,少年在写,茱萸也在写。少年不解其意,茱萸侃侃道:“古人采集药草以阴历二、八月为佳,又说春宁宜早,秋宁宜晚,师父,这秋到底宜晚至何时?”
茱萸的嗓音,匀净里起着筋骨,像上等宣纸,少年听了脸红心跳。
松菴掐指一算,再二日霜降,霜以杀木,叶落苗枯,正是采集牡丹皮、地骨皮、苦楝根皮的好时候。松菴转身点拨少年:“不师自然之法,怎解一个点仿佛高峰坠石,一道横竟如千里阵云,一根竖莫过万岁枯藤?”
少年心向往之,却不知浮山所以然。怕茱萸瞧不起,少年便不多问。在茱萸面前,少年常常无端自卑。
回到家里,少年顾不上吃晚饭,拽着父亲,打听起浮山。父亲得知原委,兴致勃勃地讲起来:“浮山,东南往西北走向,长约五千米,宽约两千米,高处三百六十八米,属市区最高的山峰了。浮山妙在一个‘浮’字,从海底升起来的,山南既是洋洋黄海,山脚下沿海岸线几进几出,都是小渔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