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人类主宰世界的时代,有些艺术家试图以宏大规模与壮观景象媲美自然,想创造出堪比飞瀑或夕照的人造盛景,也有些艺术家更愿意通过重新排列或创造自然界的新符号来展现自然。艺术家理查德·朗(Richard Long)会在白色的房间或一片景观中摆放一圈圈的石头,它们代表了最基本的人类冲动,也就是创作图案——将石头摆成圆圈正是人类最古老的创造形式之一。这是一种展现自然的方式,表现出自然的存在之道,正如古希腊哲学家赫拉克利特那句名言所说,“自然爱隐藏”。
用这种符号化、仪式化的方式来接触自然,与学院派艺术一贯讲究的色调、线条、形似与逼真似乎大异其趣。但这就是艺术家在摆脱传统束缚后展现出来的力量,似乎他轻轻一碰就能为死气沉沉的材料注入生命的能量。这也是一种象征主义,但它并非基于意象与画面,而是基于材料本身,也就是构筑生命的基本物质。在约瑟夫·博伊斯(Joseph Beuys)看来,脂肪象征着能量贮存,毛毡是一种保护形式,正如皮肤也是保温层一样。他就像一位魔术师或巫医,将这些物质融入雕塑与表演,呈现出魔咒般的治愈效果。在他的眼里,黑色玄武岩是一种自然而然的“死物”,由数百万年前冷却的岩浆形成,如圆柱般根根直立,像是被包裹或埋葬在石头里的人类躯体。在德国小镇卡塞尔,他将开采来的玄武岩柱放在生长了7000年的老橡树旁边。这些石块也被放在世界其他地方,象征着自然的坚忍与恒久,也昭示着“社会-生态”时代的到来。在这样一个时代,人类开始矫正工业生产与科技发展给自然造成的破坏,扭转资本主义时期人类对地球进行的统治与剥削[568]。